天上的云朵
词曲：小鱼儿
天上的云朵好呀好漂亮
天上的云朵好呀好漂亮
我希望我能飞到天上
我从来没有摘过云朵
我从来没有摸过云朵
有几个云朵是一些小云朵
有几个云朵是一些小动物
天上的云朵好呀好漂亮
再见啦再见啦天上的云朵
又一年过去了，我们家的艾森豪威尔将军精神抖擞盛开了。 白先勇先生在《树犹如此》里写到他在隐谷避居时，家里栽满了最钟意的茶花，其中一个品种鲜红热烈，学名叫Camellia japonica，别名是General Dwight Eisenhower。我们家碰巧也有这么一株，每年都在小鱼儿生日前后冒出花苞，人也热闹，花也热闹。又一年看着小鱼儿过自己的童年，又一年目睹她一天天定义自己的边界，我才是那个望着天上的云朵瞬息万变的人，天上的云朵就在我的手里怀里眼里心里。
小鱼儿玩起来就是个腾江倒海的小主儿。春晚我们只知道一个节目，就是功夫那段，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因为小鱼儿是个假模假式的功夫爱好者，跟着屏幕里的甄子丹和吴京翻来跃去——她看着春晚，我们看着她，全家可乐。只有家里的床受不了了，开始咯吱咯吱埋怨。那张床是小鱼儿练功的地方。经常小鱼儿就从床尾的铁架子爬上去，然后一个腾跃，砰，扎扎实实撞在床板上——这是天天必然发生的场景。不过莽撞的小鱼儿也经常受伤，膝盖上、小腿上经常挂着一块青。在一次摔跤摔出大量鼻血后，小鱼儿开始学习摔倒的正确姿势——其实就是学习如何在摔倒时让手和屁股先着地。
这一年我也忍不住对着小鱼儿吹胡子瞪眼了，很多时候只是因为她睡觉太晚了，屡教不改，试了各种办法都只有短暂的效果。我们在生气的时候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谁。然后她经常匆匆跑进一个房间，锁上房门，偷偷抗议或者在偷偷流泪。在她的日记里，她就把我们俩都画成眼睛、嘴巴、头发全部都在熊熊燃烧的人，然后写上“今天我生生生生生气了！”。后来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每回我觉得小鱼儿过份了，我就会说：“妈妈马上要生气喽！” 我告诉她，每次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个临界点，她自己看着办。就这样，我们把情绪都装进了火柴盒里，不需要大动干戈了。
得益于疫情，小鱼儿加速学会了照顾自己。在这个家里，吃喝拉撒玩，她样样独立了，为秋季上K做好了准备。在过去的一年中，小鱼儿学会自己穿衣服起床，自己给自己刷牙。最重要的是，她学会了独立如厕。一开始是踏上小板凳使用大马桶，慢慢就学会了脱离小板凳；一开始我会给她检查一下小屁股是不是干净了，渐渐连这一步也省了。小鱼儿也学会了怎么从冰箱拿食物，然后放进微波炉加热。至于怎么获得每天的零食，那作为一个吃货就根本不用教了；难得的是所有零食都放在一个壁橱里面，但是她养成了习惯，懂得只能取每天例行的那一份。
小鱼儿已经独立了，可是有一样事情她却最喜欢靠着我们，那就是讲故事。只要她发现我们嘴巴闲着（或者没闲着，比如吃饭的时候），就会要求听故事，而且变得很难缠。 要是讲得太慢了，她会反复念叨：“然后呢？然后呢？And then?” （我现在打这些字都声犹在耳！太可怕了。）通常她每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主题，去年主要是哈利珀斯和小公主，最近渐渐变成了她最新迷恋上的绘本Super Rabbit Boy。她把绘本中的人物都拎出来，然后让我用这些人物创造新故事（真想催那个作者快更一些新书出来）。所以，每当我和小鱼儿在一块消磨时光的时候，她就会要求：“妈妈，继续讲Super Rabbit Boy的故事，Super rabbit boy在里面，King Viking在里面，我也要在里面哦！”我要是三言两语来打发她，比如把结尾说成：“天黑了，大家都睡觉了。晚上时间很长，故事到此为止。”小鱼儿马上接上：“妈妈，已经天亮了！假装第二天已经到了，继续说呀！”要是遇到打怪升级的情节，我想一个办法打败了机器人，小鱼儿就一定要用各种有理无理的办法否定我的办法，这样她就可以听更长时间的故事，简直太难缠了。
不过这个难缠的小姑娘仍然是我们的小棉袄。有一次，我们俩在一起做珍珠粉圆。一颗颗搓得比较费劲，我就说：“小鱼儿，累了吗，累了妈妈来搓圆就行了。”小鱼儿说：“妈妈，如果我不帮你，你就更辛苦了。”说得我心尖尖一颤一颤的。后来她又说：“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我怎么能说知道呢？她就说：“因为我爱你啊！”我的妈呀，当时我就掉进了蜜罐里。小鱼儿亲我的时候，吧唧吧唧在我整个脸蛋上亲个不停，让我觉得长了一张大饼脸真占便宜。有一次，爸爸在给房子外墙某些掉了漆的地方补漆，小鱼儿也上去帮忙，拿着刷子边刷边唱我是一个粉刷匠。她还提出了建设性意见：”妈妈，这个颜色不好看，我想把这里画成彩虹。“幸好我们没有各色油漆。
她现在也学会提点我了。比如最近一次我们俩在沙发上葛优躺着，看油管视频，里面正在做形形色色的小朋友生日蛋糕，她突然感慨：“那些会做蛋糕的妈妈好棒啊！”我马上觉得心里酸溜溜、面上挂不住了，下定决心在她下个生日前研究一番做蛋糕，要不人家可动了换妈的心思了。
有一次我告诉她会有数学很好的叔叔阿姨来我们家玩。客人到了以后，大人们在一旁寒暄，小鱼儿坐在角落里，口中念念有词——我一听，哎哟喂，在背九九乘法口诀表。哇哈哈，以她目前的智识，她以为最厉害的数学就是一个乘法表。童年的快乐多么无知无畏！
但不要小看了这个小朋友的智识边界，那可是天天跟着各种App和油管在蹭蹭蹭上涨呢。有一次她问我：“Mommy, do you know what is death cap?” 我正在想这是不是万圣节相关题材，她解释道：“是一种毒蘑菇哦！”我马上到谷歌求证，没错，中文名叫做毒鹅膏，菇如其名，蘑菇顶盖上覆着层鹅黄鹅黄的危险。另一次她问我：“Mommy, Staphylococcus is a disease. ” 还是靠了万能的谷歌，纠正错误拼写，我终于找到了Staphylococcus，原来是葡萄球菌。真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儿，小鱼儿口味独特，对各种疾病、细菌和病毒的动画视频兴味盎然。连带着画画，也紧跟病毒潮流，这是她画的一幅新冠病毒注意事项图（因为懒，注意事项画完了没写完。完整且正确的版本应该是：1. Take medicines when you are sick. 2. Don’t touch your eyes, nose, mouth or face. 3. Cover your mouth when you sneeze. 4. Call 911 when you have symptoms. 5. Stay in your own house. 6. Only play in your backyard. 7. Wash your hands often, especially after you sneeze or cough. 7. Wear masks.）。
小鱼儿对画画情有独钟，我们开始考虑要不要求师问道。最近我带着她去试绘画课，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有一堂试课，老师开始给小朋友们播放绘画素材的时候，小鱼儿已经按捺不住，边看边动手了，等到老师请小朋友们开始时，她已经画好了，也不肯改，也不受教训。本来应该是一个写实命题，她加入了许多自己的想象和混搭，却是个半成品，没有细节也没有背景。还有一次要试课前，她突发奇想，要先画好一幅画给老师看，结果就有了这一副大猪超人，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想把猪变成超人（难道是因为我胖成猪了吗？）。
画画的本质，就如同码字一样，在基础层面，是一种与人沟通、抒发情感的方式，在高级层面，是一种拉近自己与万物距离的方式。我觉得小鱼儿已经二者兼而有之了，而且她喜欢不停画画画，技巧之类反而在其次，再让她野蛮生长几年再说吧。
每天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小鱼儿都忍不住把它们变成一个个画面，所以她每天都会自发几张，里面的线条是成年人模仿不来的。比如过年的时候，外公给她发送了一个孔雀主题的新春视频，里面的孔雀形形色色，红的、绿的、蓝的、白的。小鱼儿因此迷上了孔雀，画了一副孔雀鲜花图回赠给外公。
后来我们又用树叶拼贴孔雀，她画的孔雀脑袋运用了自己的独门手法，莫名就是一阵喜感，让人忍俊不禁。
今年的生日也和往年不一样了，小鱼儿先把场景设计了出来，然后由我负责执行，严丝合缝。
根据画面，我们做了彩虹蓬蓬裙、彩虹蛋糕、彩虹气球、爱心气球。
我还花了十二分的力气用Felt为她做了一个画面中并没有的生日花环，里面每朵花都是一个独立的发夹
然后我把剩下的力气都贡献给了彩虹气球。
后来小鱼儿又把戴着花环的自己画成了一副画——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活与艺术共同进步，将无止境。
有一次，我凑巧在玩一道逻辑题，被小鱼儿看到了。我跟她解释了一番，然后她给我出了一道图文并存的新题目。
图中文字包括人名都是她编的：Human tells truths. Werewolf tells lies. Cliberty:”We are all humans.” Lerpoles:”Amy is a werewolf.” Amy:”Cliberty is a werewolf.” 一，二，三！你看出谁是人，谁是狼人了吗？
小鱼儿从小喜欢看我们的结婚照，在过去一年，更是把婚姻这件事在自己脑袋里烹饪了一番之后，变成了一些作品。比如她设计了一件婚纱，既结合了她看到的婚纱元素——必须有头巾、手里必须拿着鲜花、婚纱必须长，又添加了一些她自己认为美丽的元素。
她还画了好几幅土星嫁给地球的画，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土星和地球结成了一对？就因为都带着土字吗？
小鱼儿在好朋友家里做了美丽的树脂贝壳和树脂海星，回到家就立刻进行再加工，忍不住发展成了一副海底生物图。
有时候她也会把自己看到过的绘本或者接触过的动画形象”搬“到自己的作品里。下面这个爱哭公主和原作对比，描摹得有板有眼了。
有一次她用lego做成了一条彩色魔法棒，但是怎样才能把这根最美丽的魔法棒送给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公主呢？于是，她把魔法棒和Elsa画到了一起，画面里的魔法棒还长出了翅膀，飞到Elsa所在的地方，解决了高低维之间的沟通难题。在我们开会忙碌的时候，她完成了这一系列壮举：
小鱼儿经常说：”妈妈我教你画画，因为你画得不够深。“ 我画画已经是成年人的方式，总习惯淡淡地上色，决不能像她那样染出浓烈的色彩和线条来。耶，小鱼儿真的长大了！我要做的事只剩下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要感染焦虑，不要拔苗助长，让她有足够的空间自由成长。她是她，这才是最美好的事。
